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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”x凌肖|(骨科)免费的,连绵的。01

  从小到大,只要我跟凌肖一起出门,就会有人看我们两个笑话,说“你们姐弟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。”那不是说废话吗,我和他是表姐弟,又不是一个妈生的,怎么能像呢?

我懒得多说,不搭理这些爱说闲话的。可凌肖那个混世魔王,晚上专门跳大墙过去砸那些个长舌夫的窗户,跑得还快,比贼还快。

说起来这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
五年前我去别的城市念书以后,就再也没见过他了。爸妈都说他是被他的家人接走了,可他们也纳闷,他们只听过凌肖说自己要回家,他们还从没见过谁来接他走呢。这人走了以后就像一缕烟一样消失了,只不过这两年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人给他们的存折里打钱。

他们很想念他。

我本以为再次见到这个不听话的弟弟,会是一个多么感人至深的场面,结果我压根没认出来他。我坐在公交车上啃包子,车子刚发动没多久又猛地刹车,一个背着长板,穿着铆钉外套的高个年轻人走上来,目光越过前排的空位子,直接落到我身上。

显然就是他刚刚追上来截停了公交车,额发被汗水微微打湿了,可他却显得很高兴,是那种孩子气的高兴,整个都亮起来。车子缓缓行进,驶过桥洞,他朝我走来,昏暗的隧道很快到了尽头,恰好他在我身边坐下,毫不避讳地偏过头来瞧我。

似乎是想听我的第一句话,又好像只是想就这么看看我长成了什么样子。

我注意到他戴了很多个耳钉,这很少见,正盯着看,他突然讲话了。

他笑了一下,说“怎么这个表情?看傻了?”

后来想想,那天他跟我讲话语气很温柔来着,之后就很欠揍了。那天见到的一面很匆忙,凌肖上来没有多久,我就赶着要下车了。我说“有空常联系”,就跑下了车,没想到的是凌肖也带着他那块板子悠哉悠哉地下了车。

我说,“你也太客气了,不用送不用送,快回去吧。”

他却走上前来,轻轻松松地拿走了我的手机,用我呆滞的面容解锁了手机,又打下一串字,我听到他口袋里的震动声,抬头看他,他面色如常地将手机还给我,顺带又从书包里给我掏出一把伞来。

他走时就很潇洒了,踩上长板,戴着耳机,我感受到头顶,脸颊一丝丝的凉意,不知什么时候起,有小雨渐渐落下。

我发现,他已经长得很高了。

那雨就下了一阵,很怪异的天气。就像在我的老家,一阵一阵的小雨,猝不及防就下起来,上学和放学的路上,天气预报都不准的,我总是遇上,总是正巧没有带伞,凌肖更是顽皮到喜欢在雨中踩水坑,跑出去老远,再像一阵风似的折返到我身边,看我用书包挡雨的苦样,歪着脑袋说我真是个麻烦鬼。

还大方地施舍了他最喜欢的那件大鲨鱼外套给我罩雨,并且嫌弃我,都披着他心爱的鲨鱼外套了,怎么还跑的那么慢。

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似的,水鬼一样在雨里乱窜!我撒开步子追过去要揍他,记忆里,那场雨最后越下越大,给我浇个透心凉,第二天两个人直接请病假。

我回去上课的第一天,放课后和凌肖一起回家,天又阴了。我用一把沙哑变调的嗓子唉声叹气,“有完没完?”

凌肖扬起圆圆的脸蛋,表情很臭地看了我一眼,竟然扭头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,是崭新的,在雨下起来以前他将它撑到我头顶,他那时候比我矮的个子举得费事,我说我来撑,他又不肯。

我一路歪着脖子和他撑伞回家。

阵雨时强时弱,我看着凌肖给我留下的那把伞,又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。

长辈喜欢叫我们这些小辈们多多来往,相互帮扶。我倒是没想到,我和凌肖的来往竟然会这么密切。留了号码的当天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,我赶ddl赶得焦头烂额,凌肖一开口我还没听出来,还想着哪里来个声音这么好听的男的给我打电话。

他问我什么时候下班。

我说帅哥你谁啊。

对面哑口无言一阵,然后说,“我,凌肖。”

从那以后他的开场白基本都是,“喂,我,凌肖。”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呢。

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特别多事,他今天说自己烤肉券买多了,明天说食堂关门了要找我蹭饭,后天就是滑滑板路过我公司楼下,求他的话,可以顺便给我带杯奶茶上来。 

我发现他有时候就是诓我的,因为我发现他根本不吃食堂,烤肉的券也是可以退的,顺路带上来的奶茶是半个小时车程外的网红奶茶。我为这事还在网上匿名发帖,“多年不见的表弟为何突然对我大献殷勤,天天找我,怎么办?”

三个回复,AAA海鲜批发市场王姐说“这还不跑,我开叉车叉你”,云淡风轻回复我“你这些年是不是发大财了?”,还有个很眼熟的id给我留了一个“?”,然后私信我“不回我消息,还在网上冲浪?”

救……他还关注了我,我仔细一看,这人好像是凌肖。

我很尴尬地提着慰问品去敲他家的门,一个小时前他给我发了两条消息,一条说他好像有点感冒了,今天就不去找我了。第二条消息他说他想吃蟹粉汤包,让我给他带一份。

两条消息,单看都没什么问题。合起来看,我就觉得自己又掉进了他的圈套。

不过他似乎是真的病了,脸色比平日里要苍白,就是嘴巴还是和往常一样惹人嫌,好好的帅哥,偏偏长了张嘴。从我进门开始,他就嫌我来得太慢了,我吃着给自己买的那份汤包,他又来兴趣了,也要吃。

我说你自己夹嘛,他就不,用眼神催促我快点,我就挑了个大的,最好塞得他嘴巴满满的,最好别再惹我生气。奇怪的是,我喂他吃东西,他却看着我的眼睛,看得我想把手缩回去了,凌肖滚烫的手覆上来,握住的我手腕将我往前带。

像是小学生较劲,又像是真心的想要靠近,他快要和我鼻尖贴鼻尖,他的神情很是认真,生病了鼻音有些重,闷闷的。

他说,你不是想知道该怎么办吗?

他盯着我的眼睛。

我看出他的头发还潮乎乎的感觉,有股薄荷的味道从他的头发上,身上散发出来,竟然有人病得连饭都吃不下还能精致到给自己梳洗打扮再吹个发型。

我觉得不对劲。

所以捏着他的嘴巴,把汤包整个塞了进去。

也是对不住他了,凌肖被烫得前仰后翻,脸颊都红润了。

凌肖家里半边堆满了乐器,滑板,另一边则格格不入地放了许多考古专业的书籍,实在是很难想象他伏案用功读书的样子。

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,今年这座城市的雨季来得格外早。走去书桌前关窗的凌肖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,我只不过是在心里“揣测”了一句,他立刻扭头瞧我一眼,被汤包烫到了舌头,还含着一块冰,他那眼神的意思似乎是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”“谁说学考古的就不能玩音乐滑板”。

不过我不太敢看他的那些乐器。尤其是贝斯。尤其是我看到角落里放的某一把贝斯,很面熟。

怕什么来什么。

我别过脸快步往外走,凌肖却没大没小地把我提了回去,说想去哪,不许走。我被他按在凳子上,听他的现场演奏。他给贝斯调音,也许是年头久了,调起来有些费劲,凌肖的表情很平和,给予了这场小型表演超乎寻常的耐心。

我没忍住,终于问他,“凌肖,我摔你贝斯的事,你还生气吗?”

凌肖的动作稍稍顿住,而后又恢复正常,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,像是在说一件平常小事,他说,“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记仇吗?”

真是…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。

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他,他就把贝斯调好了,俯身过来两只手将我的凳子一拉,拉到他身前,再将我圈住。

他忽然凑近,说,这次听好了。

我说,听什么?你舌头好了吗?

凌肖挑眉,很愉快地问我,怎么?想知道吗?

我闭嘴。

其实也不能说小时候的凌肖是一个完全的捣蛋鬼,像翻墙逃课被抓这种事他干的不少。但他总有办法化解麻烦,抓他的教导主任看他成绩好,长得又可爱,对他的惩罚也不走心。

在我家生活的那些年,父母忙到连我都没时间管,凌肖更是野惯了的孩子,省事,省心,也省钱。别人家的孩子想要什么了还得哭着问爸妈要钱,凌肖随处抓只蛐蛐就能跟人斗蛐蛐赢来一台游戏机。

凌肖只有一回让我父母费了点心思。青春期正是叛逆的时候,又赶上二老突如其来的管控欲,爸妈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把贝斯,还有一堆乐队演出的海报。难怪之前有段时间隔壁房间总是传出来一阵阵怪动静,原来是凌肖在学贝斯。

他们找凌肖谈话,大概内容是,中学生还是课业要紧,尤其像他这种重点的尖子生,更是不能玩物丧志,跟人学去组什么乐队。这样的谈话总是会不欢而散的。

我偷偷去看过一次ISOLATED的live,那时的livehouse并不像现在这样是周末的热门去处,黑洞洞的,朋克或非主流打扮的年轻人聚在一起,在夏天里格外闷热,总感觉还有蚊子在咬我的腿。在外行看来,他们这种乐队一律被称为“地下乐队”。

我被汗水和花露水的味道熏得受不了,都想走了,ISOLATED就登台了。一个不算高的小台子,简陋的灯光和音响设施,凌肖那一年个子窜了不少,少年的身体仍是清秀的,穿了一件我没见过的白色背心,脖子上挂了层层叠叠的项链和choker,戴着黑色的半掌手套,纤细的腕子串着粗大的皮链。

相比其他乐队成员,他这张脸还是略显稚嫩了,蓝紫色的头发不服输地连翘,我没听出来他的贝斯弹得如何,只是看出来凌肖有在紧张,可没有后退半步。

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对待这些事了。

他一拿起贝斯,我就以为他要给我来一段重金属,结果这次的旋律竟意外的低柔,像是雨滴轻轻敲打窗扉,配合着凌肖那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的脸颊,难道他有这样正儿八经,甚至可以说是郑重的时刻。

不过他还是很霸道,很不讲理。

我被他的那种眼神看得挪开了视线,他就不高兴地皱眉,停了下来。

“我说,你就不能认真地听两分钟吗?”

我清了清嗓子,“我这不是担心你吗,怕你累着,怕你烧坏了脑子。再说了,以后有的是时间。”

凌肖看我一眼,仿佛在确认我的话是否出于真心,又妥协了,“行——”

他很快找到别的事情做,“既然你这么关心我,那我提点要求不过分吧?”

他可真是不好糊弄。

我说,“好吧,你说。”

他长长地“嗯”了一声,就这样思考了几秒,说,“你给我煮粥吧。嗯,不要清汤寡水的那种。”

他那个表情真的很像小孩子,语气也像,天真又狡黠。

凌肖才在厨房里打了鸡血一样跟我闹,洗个碗差点打碎半个橱柜里的盘子,结果刚从厨房出来,就掉了魂似的在沙发上睡着了。我总感觉他要比我过来时烧得更厉害了。

我在茶几上找到了退烧药,喊他好几声,摇摇他的胳膊,凌肖睡得可真死,动都不动一下的。我郁闷地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,手感不错。可能他脸上是有什么开关吧……我就捏了两下,他忽然就张开了眼睛,和我四目相对。

我被抓个正着。

我:“如果我说我在给你试体温,你信吗?”

他瞥了一眼我手边的药盒,反问我,“你怎么不说你在给我喂药?”

我:“好主意,把嘴张开,姐姐喂你吃药。”

我故意“啊”了一声,像哄幼儿园小孩吃药一样。

凌肖看着我没说话,看了一会儿,他坐起身来,红着耳朵,说“切,你真够无聊的。”

他吃瘪的表情很有意思,倒还是乖乖地接过水杯和胶囊把药吃了。

吃了药以后他裹了条毯子窝在沙发又要睡,我叫他回卧室去睡,凌肖闭上眼睛说不去,就要在这儿睡。我说好吧那我先走了,他从毯子下面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腕,困得几乎是呓语,说不许走。

说了两遍,也许还有第三遍,但药效够快,他睡着了。

他生病时就是不讲理的,抓着我的手抓得紧紧的。我坐在地毯上,等了好久,凌肖终于翻了个身,我趁机把手抽出来,可算赶在天黑以前上了回家的公交车。随后在公交车上收到了凌肖发来的消息。

先是一条:你去哪儿了?

隔了几十秒,他又说:哦,我知道了。某些人拖延症晚期,这时候倒

溜那么快。我叫了串串的外卖,可惜了,有人吃不到。

我回复他:生病不能吃这个!

凌肖秒回:那你来。

我早晚要被他气晕。

凌肖病了两天,两天之后又能活蹦乱跳的了。反倒是我,浑身无力。大晚上的,凌肖说自己玩滑板正好路过我家附近,喊我下去吃宵夜。明明吃的是我最爱去的那家大排档,可涮了几片肉都觉得味同嚼蜡,还一直鼻塞流鼻涕,快把店里的纸巾给薅没了。

还是凌肖大惊小怪地喊住我,说,喂,你那么用力干嘛。鼻子不要了?

我摸摸鼻子,说我现在感觉不太妙。

凌肖对我说,“坐过来。”

我说:“干嘛。”

他就拉起我的手,又说,“问那么多干嘛。过来。”

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。

我没想明白他要干嘛,非得坐到一起,忽然凌肖按着我的后脑勺,额头贴上来。这旁边可都是人呢,我僵住了没敢动,凌肖和我贴了几秒后退开,我猜他平时也不是很会照顾别人,因为他又用手试了试我的温度,这才确认的说我发烧了。

我说,肯定是你传染给我的,怎么办?

凌肖看着我,抬手重重地在我头上揉了一下,在我躲开以前又收回手,拿起筷子捞出几大片肉塞到我碗里,说:“吃——”

“什么怎么办,你要是不吃东西,病会好才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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